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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煜航

第三次生日

本文是对广东时代美术馆的展览《林从欣:猪仔叹与毒物赋》的回应。作者采用了一种反讽且加速的写作策略,既有意顺应了这场(高度学术化的)展览透露出的并非真诚的讽刺意味,也是对理性的写作范式的挑战。作为新栏目“我睡着时写的”的第一次尝试,我们邀请了作者来朗读此文。


林从欣,《目击者》(黄色版本),2019
林从欣,《贻害无穷》(第一部分), 2020
林从欣,《未来感染的历史》,2020
林从欣,《香料》(局部),2019
林从欣,《对共同演化的可能性和自发产生的寄生性未来所进行的终极哲学冥想》(局部),2015
林从欣,《机器之言,我父所写》,2019


第三次生日



法国小说家阿尔封斯·阿莱有一个关于面具的故事。一对青年男女分别收到指控对方出轨的匿名信。女子被告知证据就在化妆舞会上,在那里她将能找到扮成哑剧丑角的伴侣。男子收到了相同的建议——他的伴侣将会扮成刚果船夫。舞会当晚,丑角和船夫的面具果然出现。 他向她发出邀请。在狭小的包厢中,两人扭打在一起,撕下对方的面具。而故事的结局是:两人谁也不是谁。她不是那位女子,他也不是那位男子。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反讽的策略,反讽作为对话语的挑战,猪仔的叹息中藏着诡诈的笑容,而毒物的致命,不在于提供生死的解决之道,而是发出邀请——不要相信,被欺骗,并享受。


这是面具的策略,展厅入口那鸦片邪神的侍女带着的铜质太阳虫面具[i],其身后的殖民身体早已消失。马来西亚女工哈莉玛,于1924年作为展品被带到伦敦世博会。她用她的死亡来反讽那些想要碾碎并膜拜东方生产性顶点之祭品的白人男性。她是无法高潮的树的彼岸。


海滩上的Globster[ii],是蒙古人的神秘代码。蒙古人喜欢计算那被抛出的烂肉的曲率与速度。这和感染的效率有关——就像所有对于数字痴迷的东方人,那个用头骨建金字塔,用腿骨下棋的帖木儿汉。


鸦片店[iii]里塑料包装上的使用说明,教你如何通过屠龙获取双重视觉。这是鸦片的真谛,它从不产生或者引导欲望,它是欲望迷宫中的假地图,在你身陷囹圄的时候发出嗤笑——就像对面的”野蛮人性生活”系列。俄狄浦斯耶稣杂交的瘦弱男体,在藤蔓中被判与阳具上的头颅永生,任由那些有复数个乳房的原住民在欢笑的仪式中消失。而排华法案只是傅满洲和国会的共谋,华人的情色债务最终变形成为白人的淫荡表演,而华人则在大火中轻松遁身。这就是为什么“唐人街”系列有着招贴画特征。没有什么比招贴画和示意图更淫荡的了。


那老鼠设下捕鼠夹的菜谱,同样的陷阱也是那间冥想室[iv]。共生的拟真神话相当可笑,所以病毒设下这个陷阱,一个纯黑的空间去让我们膜拜它。反之,下着雨的房间[v]却是甚不高明的梦中清醒。Solaris星从不是失落的异托邦,而是纯粹操作性的,清醒的梦。


那一副展览海报上关闭的大门上机器凿出的汉字,那些“meaningless squiggles”[vi],曾被法国期刊用作介绍布朗肖——一个汉字 “白”。 这位作家在《至高者》中同样描述了一次瘟疫。而秘密,引诱着劳动者,消弭在下水道和地下墓穴之中。


“祝你第四次生日快乐。”



注释 [i] 《目击者(蓝色版本)》,2019。 [ii] 《贻害无穷》(第一部分),2020;《未来感染的历史》,2020。 [iii] 《香料》,2019。 [iv] 《对共同演化的可能性和自发产生的寄生性未来所进行的终极哲学冥想》,2015。 [v] 《我记忆里父亲的房间下着雨(飞向太空 Solaris)》, 2020。 [vi] 《机器之言,我父所写》,2019。


 

展览介绍和电子版场刊可以通过时代美术馆网站查看:https://www.timesmuseum.org/cn/program/candice-lin-pigs-and-poison


本文所有图片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张煜航,理论虚构写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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